苏轼《寒食帖》
本期介绍
张縯题跋王世杰题跋内藤虎次郎题跋
第六部分·张縯题跋
跋文：
东坡老仙三诗，先世旧所藏。伯祖永安大夫尝谒山谷于眉之青神，有携行书帖，山谷接跋其后，此诗其一也。老仙文高笔妙，粲若霄汉云霞之丽，山谷又发扬蹈厉之，可为绝代之珍矣。
昔曾大父礼院官中秘书，与李常公择为僚。山谷母夫人，公择女弟也。山谷《与永安帖》自言：识先礼院于公择舅坐上，由是与永安游好。
有先礼院所藏《昭陵御飞白记》及曾叔祖《卢山府君志》，名皆列《山谷集》，惟诸跋世不尽见。此跋尤恢奇，因详著卷后。永安为河南属邑，伯祖尝为之宰云。
三晋张縯季长甫，懿文堂书。
永安：就是永安县，今天河南省巩义市，位于郑州和洛阳之间，是北宋皇陵所在地。
眉之青神：就是眉州青神县，离张浩所在的蜀州江源县公里，也不算太远。眉州青神县，就是今天四川省眉山市青神县，
李常公择：李常（-），字公择。北宋诗人，宋仁宗皇祐元年（）进士。南康府建昌州人，就是今天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。
卢山府君：张公邵，字修孺，张公裕的弟弟。官至通直郎，曾任卢山知县。“通直郎”是唐宋时期的文散官，从六品。“卢山县”位于成都府的雅州，就是今天四川省雅安市芦山县。
张縯的这一大段题跋交代了《寒食帖》最初的传承情况，具体说了三件事：
首先，他说*庭坚的题跋是自己的伯祖父张浩找*庭坚写的，并且称赞了“苏*”两位大家的书法，他还尊称苏东坡为“东坡老仙”。自己的伯祖父张浩是《寒食帖》的第一位收藏者，曾任河南永安县令。宋哲宗元符三年（1）八月，56岁的*庭坚到眉州青神县探亲，于是张浩带着《寒食帖》专程去拜见*庭坚并请他题跋。其次，他简要说明了一下张浩是怎么和*庭坚攀上关系的。张浩的父亲张公裕和苏轼的好友李常是同僚，都在“太常礼院”任职，*庭坚的母亲是李常的妹妹，李常也就是*庭坚的舅舅。*庭坚《与永安帖》里说：自己在舅舅李常家里认识了张公裕，同时也识了张公裕的儿子张浩，并结为好友。再次，还提到了祖上的藏品。张公裕收藏了宋仁宗御书的飞白书，还请*庭坚写了一篇《昭陵御飞白记》，《卢山府君志》是*庭坚应张浩之请为其叔父张公邵写的墓志铭，内容收录在*庭坚《山谷集》中，《山谷集》中的题目是《通直郎张修孺墓志铭》，原迹也在张浩家里，后来也都传到了张縯手中。
张縯的落款是：三晋张縯季长甫，懿文堂书。张縯所在的“江源张氏”，是之前介绍过的张纲的后人，所以有“埋轮之后”的印章，张纲又是“汉初三杰”之一“留侯张良”的七世孙，张良是战国时期韩国的贵族，韩国就是当年的三晋之一，所以署名“三晋张縯”。
北宋的语言学著作《广韵》里说：“縯，长也。”所以，张縯，字季长。南宋孝宗隆兴元年（）进士，曾任夔州漕运使，官至大理寺少卿。蜀州江源县人，就是今天的四川省崇州市。“江源张氏”是书香门第，仕宦之家，张縯就是前面介绍过的《寒食帖》的第一位收藏者“张浩”的侄孙。
张縯还有一位铁哥们，就是大诗人陆游，两人志同道合，异体同心，相交40年，友谊深笃。在陆游留下的不朽诗篇中，有关张縯的诗作多达四五十首。宋宁宗开禧三年（），75岁的张縯去世，当时83岁的陆游为张縯撰写了祭文《祭张季长大卿文》。今天四川省崇州市还有一个“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”-“陆游祠”，里面有两座相互交加而成的“同心亭”，形制恰似连体并肩、亲密无间的两位朋友，就是为了纪念张縯和陆游而建造的。
同心亭
钤印：
张縯在题跋的落款处，加盖了一枚自家的藏书印。
83.懿文堂图书：前面说过，张浩把《寒食帖》一直藏于江源张家老屋的“善颂堂”，秘不示人。“善颂堂”是张浩的爷爷张中理的书斋，而“懿文堂”是张縯自己的书斋。
纳兰性德在张縯的题跋周围，疯狂盖了九枚印章。整个《寒食帖》他一个人就盖了三十枚印章，这数量简直跟乾隆皇帝有一拼。
84.楞伽
85.楞伽：这枚可能是连珠印。
86.成德
87.容若书画
88.成子容若
89.楞伽真赏
90.楞伽
91.香界
92.花间草堂
这三枚是完颜景贤的印章。
93.景长乐印
94.任斋铭心之品：完颜景贤，字任斋。
95.完颜景贤精鉴
这两枚骑缝印是元朝张金界奴的印章。
96.张氏珍玩97.北燕张氏宝藏
张金界奴，元朝光禄大夫、河南省右丞。元大都宛平县人，就是今天的北京市丰台区。张金界奴他名字中的“金界奴”是佛教中“僧家奴”的意思，并不是少数民族。他是光禄大夫“张九思”之子，元朝的“光禄大夫”是从一品的文散官，地位崇高。元朝内府很多珍品都是由张九思采购的。
这部分剩下的六枚印章都是近代以来的收藏家的。
这三枚是王世杰的印章，前面介绍过。
98.东湖长
99.王世杰印
.王雪艇所赏之章
这部分还剩下的三枚单个的印章。
.念慈之印：费念慈（-），字屺（qǐ）怀，号西蠡（lǐ），晚年号艺风老人。清朝书法家，著名收藏家。常州府武进县人，就是今天的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。光绪十五年（）己丑科二甲第六名进士出身，授翰林院编修，著有《归牧集》。
.郭则生：郭彝民，字则生。具体信息后面题跋部分再介绍。
.寒木堂：颜世清，号寒木老人，“寒木堂”是他的书房。
第七部分·王世杰题跋
王世杰（-），民国时期著名*治家、教育家。湖北省崇阳县人，今天崇阳县还有“雪艇图书馆”，是上世纪九十年代，王世杰的女儿王雪华和王秋华按照父亲临终前“一定要为家乡人民做件好事”的遗愿捐资修建的。
王世杰，字雪艇。他的“名”和“字”都出自明代状元、著名理学家罗伦的《古潭为刘礼作赋》中的诗句：“雪艇寒无恙，星槎（chá）夜欲编。孕秀生豪杰，高门得世贤。”
王世杰早年留学英法，年获英国伦敦大学*治经济学士，年获法国巴黎大学法学博士。回国后曾任于北京大学教授，与胡适等创办《现代评论》周刊。年担任武汉大学首任校长。后转投国民*，进入*界。抗战胜利后，将《寒食帖》收购回国。
跋文：
东坡先生此帖，曾罹咸丰八年，英法联*焚毁圆明园之厄。尔后，元入日本，后遇东京空前震火之劫，详见卷后颜世清、内藤虎两跋。二次世界战争期间，东京都区大半为我盟邦空*所毁，此帖依然无恙。战事甫结，予嘱友人踪购得之，乃购回中土，并记于此。后之人当必益加珍护也。十民国纪元四十八年元旦王世杰识于台北。
咸丰八年：即年。但是英法联*火烧圆明园是在咸丰十年，即年。王世杰写完后也意识到这个时间写错了，所以在“八”字右边点了一个“点”，表示“去掉”这个字的意思，将“十”字补在了跋文结尾处。
民国纪元四十八年：即年。
这段跋文的意思是：
苏东坡先生的这件法帖，曾经在咸丰八年，遭遇了英法联*火烧圆明园的厄运。之后，流入日本，又遭遇了空前的大地震和火灾，详情见后面颜世清和内藤虎次郎二位的题跋。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，东京大部分地区都被盟*的飞机炸毁，而这件法帖依然毫发无损。战争结束后，我托朋友寻找这件法帖的下落，并收购回国。子孙后代一定要好好珍惜爱护。
钤印：
这部分只有王世杰本人在跋文后留的两枚印章。
.雪艇.王世杰印
第九部分·内藤虎次郎题跋
内藤虎次郎（-），字炳卿，号湖南。出生于江户幕府（-）末期的陆奥国鹿角郡，就是今天的秋田县鹿角市，因该地在“十和田湖”之南，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个号叫“湖南”，后来学界一般都称他为“内藤湖南”。其家属于江户时代的最后一批士族，父母两家都是当地的儒学世家，优良的家学传统赋予了幼年的内藤虎次郎良好的汉学教育。
内藤虎次郎一生专门研究中国文献和文物，著述颇丰，质量也很高，是日本近代著名汉学家，“京都学派”创始人，被奉为日本汉学泰斗。
这位学界泰斗本来不是《寒食帖》的收藏者，只是替朋友菊池晋二保管，这个前面介绍过。他在这里留下两篇跋文。
第一篇题跋超长，五百多字的小作文，记录了《寒食帖》的基本情况，从开头引首部分的用纸到各处的跋文、印章，和历代收藏者，以及由中国流传至日本的经过，都非常详细。
跋文：
苏东坡《*州寒食诗》卷。引首乾隆帝行书“雪堂馀韵”四字，用仿澄心堂纸致佳者。东坡诗，*山谷跋，并无名款，山谷跋后又有董玄宰跋语。张青父《清河书画舫》云：“东坡草书《寒食诗》当属最胜。”卞令之《书画互考》亦已著录。阮芸台《石渠随笔》云：“苏轼*州寒食诗墨迹，卷后有*鲁直跋，为世鸿宝。”《戏鸿堂》所刻止苏诗、*跋，其后张縯一跋，人未之见其跋云云。彭大司空云：“縯跋所谓永安，庭坚为作《仁宗皇帝御书记》者也。庐山府君乃公裕弟公邵，官通直郎，知庐山县，张氏世为蜀州江原人，云：出留侯之裔，故以三晋署望也。”虎按卷中“埋轮之后”印，实系张氏所钤。又有“天历之宝”及“孙退谷”、纳兰容若诸人印记。可以见乾隆以前历世迭珍袭之概，乾隆以后授受，则详于颜韵伯跋中矣。韵伯为颜筱夏，方伯子，家世贵盛。大正壬戌来游江户时携此卷，遂以重价归菊池君惺堂。癸亥九月，关东地震，都下毁于火者十六七。菊池氏亦罹灾，先世以来收储荡然一空。惺堂躬身万死，取此卷及李龙眠潇湘卷而免于灾，一时传为佳话。此卷昔脱圆明之灾，今复免旷古未有之震火。虽云有神物呵护，抑亦惺堂宝爱之力矣，及惺堂命以跋语，为书其事于纸尾。此卷为见存东坡名迹第一，则张、董诸人已道之。张文襄亦称为“海内第一”（见梁节庵题签。梁节庵者，文襄门下士也。）。微持芸台谓为“无上妙品”（《石渠随笔》评东坡《武昌西山诗帖》卷云，“苏迹”极多，当以此与《*州寒食诗》为无上妙品。）。可知精金美玉市有定价云尔。甲子四月，内藤虎书。
由于内藤虎的题跋我注释的比较多，所以需要注释的内容在跋文中都标红了。下面具体解释一下这些标红的内容。
张青父《清河书画舫》：张丑（-），原名谦德，字叔益。后来其父“张应文”收得秦代的一枚古印“张丑”，恰好其出生的那一年是“丁丑年”，所以改名“张丑，字青父”，又自号“米庵”。明代收藏家、文学家。苏州府昆山县人，就是今天的江苏省苏州市下面的昆山市。《清河书画舫》是一部书画著录，就是记录中国书画名作的目录性著述，成书于明万历四十四年（），一共十二卷，收录了张丑所藏、所见的书画名品，从“三国时钟繇，至明中期仇英”，共著录余家，其中书法49件、绘画幅，抄录了有关这些书画藏品的诗文、题跋、印记等。同时，张丑还进行了公正严谨的点评和论证，对“书画鉴定”作了较为深入的阐述，是明代重要的美术史著作之一。书名“清河”取自张丑的郡望所在地清河郡，“书画舫”取自*庭坚的诗《戏赠米元章》：“沧江静夜虹贯月，定是米家书画船。”
卞令之《书画汇考》：卞永誉（－），字令之，号仙客。清初著名书画鉴赏家。明末清初诗人，康熙朝兵部尚书“卞三元”之子。祖籍山东省登州府*县，就是今天的山东省烟台市下面的龙口市。世居辽东的奉天府盖平县，被编入汉*镶红旗，盖平县就是今天的辽宁省盖州市，由营口市代管。《书画汇考》，即《式古堂书画汇考》，分《书考》、《画考》，共六十卷，成书于康熙二十一年（），收录了从“魏晋至康熙”所传世之书画。内容分门别类，先“本文”而后“题跋”，先“本卷”而后“征引他书”，辨其源流，别其真赝，考究详明，又用大小字体和眉注圈识区别“正文”与“外录”，条理井然，眉目清楚。尽管书中有些谬误，但仍不失为一部考据精良之著作，是书画著录的集大成者，对“书画鉴定”有非常重要的价值，并成为后世的典范。
阮芸台《石渠随笔》：阮元（－），字伯元，号芸台，谥号“文达”。乾隆五十四年（）己酉科二甲第三名进士出身。清代经学家、训诂学家、金石学家，“乾嘉学派”的重要代表人物。扬州府仪征县人，就是今天的江苏省扬州市代管的仪征市。《石渠随笔》也是一部书画著录，一共八卷。乾隆五十六年（），阮元奉命续编《石渠宝笈》，在历时两年多的编纂过程中，遍览内府秘藏，选其精华，编成《石渠随笔》。
彭大司空：清朝的“大司空”就是“工部尚书”的别称。有清一代，担任过工部尚书的“彭姓”官员，只有“彭元瑞”一位，所以跋文中提到的“彭大司空”，应该就是指“彭元瑞”。彭元瑞（-），字掌仍，号芸楣，谥号“文勤”。清代学者，楹联名家。江西南昌人。乾隆二十二年（）丁丑科二甲第八名进士出身，授编修。官至工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。《四库全书》十个副总裁之一。与戏曲家、文学家“蒋士铨”合称“江右两名士”，他们不仅是同乡，还是同榜进士。
天历之宝：指的就是前面介绍过的“第27号”印章，是元文宗图帖睦尔的玉玺，“天历”是他的年号。
孙退谷：就是前面介绍过的孙承泽，号北海，又号退谷。
大正壬戌：日本大正天皇十一年，即年。
江户：是日本“东京”的旧称，“德川幕府”统治时期的*治中心。年明治天皇从京都迁到江户，改名“东京”。
癸亥九月，关东地震：就是年9月，日本关东地区发生的里氏8.1级极强地震，造成了巨大的灾难。菊池晋二家就是在这次地震中失火。
李龙眠潇湘卷：就是李公麟的《潇湘卧游图》卷，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。李公麟（-），字伯时，号龙眠居士。宋神宗熙宁三年（）进士，北宋杰出画家。庐州府舒城县人，就是今天的安徽省六安市舒城县。舒城县是中国“龙文化”发源地之一，舒城县南有“龙眠山”，李公麟曾长期居住在山下，所以自号“龙眠居士”和“龙眠山人”。《潇湘卧游图》卷是现存宋代水墨画中最为优秀的作品之一。以前一直认为是李公麟的作品，不过近些年来的研究得知，是南宋一名与李公麟同乡的李姓画家的作品，为禅僧“云谷圆照”而画的。云谷禅师曾经游历各地，却未能造访潇湘，遗憾终生，所以云谷禅师的好友，这位李姓画家应云谷禅师之请，画了这幅《潇湘卧游图》，于是云谷禅师在家躺着就能游览潇湘之美景。清朝末年，《潇湘卧游图》流入日本，成为菊池晋二家里最顶级的藏品之一。
张文襄：张之洞（-），字孝达，号香涛，人称“张香帅”，谥号“文襄”，其遗著被后世编纂为《张文襄公全集》。同治二年（）癸亥恩科一甲第三名进士及第，也就是探花，授翰林院编修。直隶省天津府南皮县人，就是今天的河北省沧州市南皮县。曾任山西巡抚、两广总督、湖广总督、两江总督、*机大臣等职，最高官至体仁阁大学士。洋务派代表人物，与“曾国藩、李鸿章、左宗棠”并称“晚清中兴四大名臣”。
甲子四月：即年4月。
下面具体翻译一下这第一篇超长的跋文：
苏东坡的《*州寒食诗》卷。引首是乾隆皇帝题写的行书“雪堂馀韵”四个大字，用的是仿澄心堂的名贵纸张，效果非常好。苏东坡的诗和*庭坚的题跋，落款都没有署名，*庭坚的题跋后面又有董其昌的题跋。张青父在《清河书画舫》里说：苏东坡的草书《寒食诗》当属他最好的作品。卞令之在《书画汇考》中也收录了此帖。阮芸台在《石渠随笔》里说：苏轼的《*州寒食诗》墨迹，后面有*庭坚的题跋，真是世所罕见的珍宝。明代著名刻贴，董其昌的《戏鸿堂法帖》里刻有苏轼的诗，*庭坚的题跋和张縯的题跋。彭大司空说过：张縯的题跋中的“永安”，就是”张公裕”，*庭坚还为他写过《仁宗皇帝御书记》。“庐山府君”是张公裕的弟弟“张公邵”，官至“通直郎，庐山知县”。张氏一族世代都在蜀州江原，他们是留侯张良的后人，所以用“三晋”署名，以彰显自己的郡望。我按照《寒食帖》中的“埋轮之后”这枚印章，判断是张氏盖的印章。还有元文宗的“天历之宝”、孙退谷、纳兰容若等等一大堆名人的印章。可以看出乾隆皇帝之前历代的收藏者的大概情况，乾陵皇帝以后的情况。颜韵伯的题跋中已经说的很详细了。颜韵伯家世显赫，年颜世清游东京的时候也带了此帖，并高价卖给了菊池晋二。年9月，发生了“关东大地震”，摧毁了大半个东京，菊池家也失火，几代人累积下来的藏品几乎焚毁殆尽，而菊池却冒着生命危险，冲进火场，将《寒食帖》和另一幅珍品北宋李龙眠的《潇湘卧游图》给抢了出来，于是在当时传为佳话。在这种生死关头，就能看出什么样的藏品才是顶级藏品。在别人看来是传为佳话，都惊叹《寒食帖》的浴火重生，不过估计菊池心里非常痛苦，自己家和其他所有藏品都烧光了。《寒食帖》曾经遭遇过圆明园之灾，这次又躲过了一场古今罕见的大地震。虽说此帖有神仙保佑，但是也得益于菊池的拼死相救，菊池请我写题跋，此事我写在后面的纸尾处了。《寒食帖》是现存苏东坡墨迹中最好的，张縯和董其昌等很多人都已经说了。张文襄称其为“海内第一”，阮芸台称其为“无上妙品”。
后面在纸尾处，他又补了第二篇很短的题跋，文字虽少，但信息量非常足。
跋文：
予于丁巳冬，尝观此卷于燕京书画展览会，时为完颜朴孙所藏。震灾以后寄收予斋中半岁余，昕夕把玩，益叹观止。乃磨乾隆御墨，用心太平室纯狼毫作此跋。愧不能若东坡此卷，用鸡毫弱翰而挥洒自在耳。虎又书。
这第二篇跋文的意思是：
年的冬天，我在“燕京书画展览会”上见过此帖，当时的收藏者是完颜景贤。后来菊池晋二购买了此帖，但是没想到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，关东大地震时家里失火，藏品被焚毁殆尽。舍命救出来的《寒食帖》却没地方保存，只能寄放在我家里。现在已经半年多了，我每天都会拿出来欣赏一番。于是用“乾隆御墨”和“心太平室纯狼毫笔”写了这篇跋文。但是我深感惭愧，用这么好的笔和墨，都没能像东坡先生一样把字写好，当年东坡先生用韧性最弱的鸡毫都能把字写得潇洒自如。
内藤虎次郎为了表示对苏轼的尊重，以非常谦卑的态度写了这篇跋文，还用了自己珍藏的非常名贵的笔和墨。
钤印：
首先出现在跋文前面的两枚印章是菊池晋二的，前面多次提到的人物。他没有留下题跋，只盖了两枚印章。
.菊池晋印.惺堂菊池晋二（-？），号惺堂。日本著名收藏家、银行界大亨，王阳明的狂热崇拜者，日本思想家“大桥讷庵”之孙。精通诗词、篆刻，富于收藏，尤其是收藏的中国艺术品非常多，东京没有能与其匹敌的。
剩下的四枚印章，都是内藤虎次郎写完题跋后自己盖的。
.内藤虎印.湖南：内藤虎次郎，号湖南。
.虎
.炳卿：内藤虎次郎，字炳卿。
好了本期就到这
下期介绍剩下三位藏家的题跋
下期再见
往期回顾：
《寒食帖》完整赏析（一）
《寒食帖》完整赏析（二）
《寒食帖》完整赏析（三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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